2002年,我在近加州Beverly Hills的一家醫院上班。一天,在恢復室照顧了兩位剛接受變性外科手術的病人。
A男士約二十歲出頭,已服用了幾個月的女性賀爾蒙,皮膚異常白嫩。麻醉後他醒來,就興奮地問我:「現在我就是女人了,對嗎?」我愣住了,不知該說「是」或「不是」。
B男士三十五歲左右,某名搖滾樂團的吉他手。和護工把他推進私人病房時,我注意到一對老夫婦安靜地坐在角落,滿臉的不解、無奈和憂傷。我問 B先生:「他們是你父母嗎?」他不答,也不理睬兩位久候的老人家。
那天回家的路上,不解、無奈和憂傷轉而壓抑著我―這是甚麼樣的世代,為何有人非要變換性別不可?
然而,誰能預料接下來的十幾二十年,同性戀運動打著彩虹旗幟,勢如破竹,翻天覆地!他們猖狂地顛覆學校的性教育、父母對未成年子女的保護權、家庭的價值觀、社會的道德觀等等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在認識的親友中,不論家庭關係是否美滿,是否信仰基督,都陸陸續續有年輕人「勇敢」地「出櫃」了!
為了解有同性戀子女的父母如何走過這艱辛心碎之路,以及如何摸索、尋覓黝黑隧道盡頭那一線天光,記者將「真愛使者家屬團契」八個家庭所提供的見證歸納、分析、整理,期盼有助於更多家長和教會牧長、領袖,正視這世代「性別認同」鋪天蓋地的災情,並探索盼望和出路。
分享親身經歷的八個家庭中,有同性戀傾向的女兒三位、兒子六位(其中一家庭子女各一,已和同性伴侶結婚)。為保護當事人,所有名字皆為化名。
Q1.子女成長過程中,曾顯示同性戀傾向的徵兆嗎?
九位有同性戀傾向年輕人的家長,在 2022年末記者整理這報告時,一致表示不曾察覺孩子有同性戀性傾向的徵兆。但是細閱家長們一兩年前所寫的見證,記者發現其中五位曾在青少年時期出現徵兆,諸如:17歲時,被發現在看同性戀色情視頻;男孩在成長過程中,與父親關係疏遠,朋友大多是女性;少年時,曾向父母暗示並提出有關同性戀的議題。當時父母工作忙碌,也未想到這事會發生在自己的家中,因而全然忽略;從小就非常敏感,長大後有躁鬱症;成長環境讓女兒有錯覺:男孩才受人重視!男人才是強壯的,有力量的。
同性戀的早期徵兆還很多,例如社交焦慮,受性騷擾或性侵犯後自我形象的扭曲等等。辨識徵兆,可以超前部署,未雨綢繆。(請參閱《真愛》家庭雜誌2021年 8月號主題企劃「因應變遷世代中的性別關係」五篇文章)然而,如同預防針不一定能100%免疫,更何況同性戀的形成有很多因素,各種學說仍各執一辭。(請參閱符濟珍博士所著《斷背山遇真彩虹》第三章)。有智慧有見識的父母,會細心審視「可能」而非絕對的徵兆,冷靜地注意子女的心性發展,提供關愛的家庭關係,及早防範色情媒體和同性戀價值觀的影響等等。
然而,對於子女已是同性戀者的父母,殘酷的事實是,重複回頭探討孩子性向或性別錯亂的原因,一再追究自己做錯甚麼、錯過甚麼,多次尋求是否有修護或改變的可能,都可能難有答案。
Q2.子女何時、在甚麼情況下出櫃?
出櫃(coming out of closet),就是公開承認自己有同性戀傾向或行為。本調查中九位年輕人的出櫃年日,一位在七年級,一位在九年級,四位在大學時期,三位在大學畢業後。
出櫃者中,九位都是在父母完全沒心理準備下,向父母出櫃。其中兩兄妹因顧念父母撫育他們的辛勞,就約定先完成學業,找到穩定的工作後,才同時告知父母。一大學生告知父親四個月後,才選在弟弟的受洗日,到教會告知父老兄弟姊妹。
延伸閱讀:子女出櫃,造成父母「入櫃」,為甚麼?請參閱《真愛》家庭雜誌2021年8月號〈當孩子出櫃……〉。
Q3.兒女出櫃後,家長有何反應?
震驚、憤怒、焦急、傷痛、抑鬱、沮喪、羞愧、自責、失眠、絕望、自我隔絕……,都是家長很可能有的自然反應。為甚麼父母的反應這般強烈?他們在乎、掛心的是甚麼?
曉嵐感慨萬千地回憶,在猝不及防的大風暴裡,父母首先要消化的,是自身情緒的崩潰,以及排山倒海的羞恥感。驚愕中被強迫捲入這個族群,我們需要時間來處理傷心、不堪、憤怒、不甘心等等的痛苦情緒。
朱齊表示,當時她日日痛苦哀求上帝,女兒卻日日狂覓毒品。一天,女兒餓倒街頭,被警察送到醫院,朱齊和先生想帶她回家或去戒毒中心,她卻執意永遠不要回家。目送她上灰狗巴士,父母心痛如刀割,整夜流淚禱告……。
自從兒子出櫃後,劉家夫妻的生活就由彩色變成灰白,可謂是「楚囚對坐」,深感憂傷無助,健康也每況愈下。有次劉爸開車時,突然心臟病發,心想:「走了也好,就不用再操心兒子的事了。」可每有此念頭,就有聲音提醒他:「若你們離開這世界,誰能為你們的兒子禱告?」
Q4.父母在兒女出櫃後,最常經歷哪些掙扎?
整理這八對家長的分享,看出父母最常經歷的掙扎有:
*有難必救vs.斷絕依賴
朱齊坦承:「女兒每次打電話來,不是要錢,就是出了問題來找我解決,看到是她的電話,我就緊張害怕。可是每一次我總像救火員拿著滅火器,一馬當先為她滅火。」
*掃地出門vs.繼續愛他
兒子出櫃後,一牧師提醒默然夫婦:「你們首先需要考慮的問題是,還想要這個兒子嗎?是準備和他永遠不再來往?還是繼續愛他,對待他如自己的孩子,而不僅僅是一個同性戀者?」
*快樂至上vs.離罪得救
曉嵐常常設想兒子和他男友的處境:「他們要如何來到上帝面前,繼續跟隨這位他們從小相信聖潔的創造主?很多在這方面得勝的見證,都是選擇獨身過潔淨的生活。所以我應該禱告兒子和他的男朋友分開嗎?每次想到這點,我就不斷流淚。作為母親,我寧可他們分開,讓孩子孤獨一生嗎?若我選擇接納他們,那我將來能夠向上帝交帳嗎?」
*拒絕妥協vs.參加婚禮
2019秋,默然的兒子與男朋友決定進入婚姻關係,邀請父母參加婚禮。「如果答應去,就是在上帝面前放棄挽回這兒子,也在信仰上妥協了。如果不去,就是拒絕兒子的呼求:『我邀請你們進入我生命的每一個階段,每一個歷程,請你們不要拒絕。』」想到兒子曾在同性戀傾向的路上孤獨掙扎多年,作父母的沒有陪伴他,就深感內疚和難過……
Q5.教會對父母的求助,做何反應?
在性別認同議題如野火燎原之際,當有同性戀兒女的家長求助時,教會如何回應?
*不求甚解,嚴陣以待
兒子出櫃的 2007年,劉家所參加的教會對同性戀族群並不了解,也不教導,有時候甚至在講台上對這族群論斷撻伐。劉爸劉媽不但無法開口向教會尋求幫助,甚至還害怕讓弟兄姊妹知道,真是痛苦又無奈。後來乾脆藉著搬家更換教會,但內心的憂傷、自責和羞愧,並沒有因此而改善。
*獨善其身,束手不顧
2018年朱齊開始尋求教會的幫助時,牧者的回應是:「我了解也很同情,可是我不知道要如何幫助你們!」她到小組和團契請求代禱後,有些人開始躲避她,或者明說:「這種事情不適合在教會公開尋求幫助,要懂得教會文化。」
*良性溝通,共同學習
2012年默然夫婦把兒子出櫃的事分別與華語堂、英語堂和青少年堂的牧師溝通後,教會請袁幼軒弟兄來做同性戀的專題講座和分享,這是第一次在教會大家有機會談論、學習這方面的知識。講座結束後,一姊妹走過來跟默然說:「我的兒子也是同性戀,之前我先生曾說:『算了算了,沒辦法了,隨他去吧!』但聽了這講座,我們深感一定要堅持為孩子們禱告,不要放棄!」
在本會性別關係事工負責人符濟珍博士於 2015~2016年所做的問卷訪談調查中(請參閱《斷背山遇真彩虹》p.163),問及「你覺得教會需要教育同性戀的知識,並提供文宣資料嗎?」,66~86%回應問卷的華人教會組、同性戀傾向者組,及其親友組,都表示十分需要。然而,華人教會真能跟上時代的急迫需要嗎?
2022年底記者詢問南加州及北加州 21家華人教會的同工:「你所在的教會在最近一年中,曾否在講台上或團契小組裡教導如何正視同性戀的議題?」結果,一年只教導一次的,有四家教會。有 11家表示從不曾教導過。(下期待續)
下期預告:兒女出櫃、父母入櫃,這條路委實極為不易!這幾位勇敢分享的家長在下期將告訴您:在巨大的衝擊和掙扎中,上帝為他們預備了甚麼「天使」來相助?真愛使者家屬團契在他們由谷底攀爬而上的旅程中,扮演了甚麼角色?更值得關注的是,經歷如此深鉅的苦痛之後,他們的生命有何不同?
作為這篇報導的總結,本會性別關係事工負責人符濟珍博士,也將對正艱苦奮戰中的家長和教會提出愷切中肯的建言。(有需要的讀者,請掃瞄 QR code,申請加入真愛使者家屬團契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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