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時候,我只有很簡單的願望清單。但無論願望清單上列了甚麼,總得有人來為你圓夢。
初中時代,女孩子流行長靴。那陣子擁有一雙靴子是我夢寐以求的願望。可是靴子比起普通的鞋子貴了足足四、五倍,雖然很想得到,卻因家裡孩子多,根本不敢奢望。直到某個週末早晨,不知怎的,只有我跟爸爸在家,我終於鼓起了無比的勇氣跟爸爸說了。不料,他二話不說就帶我去買,讓我興奮到不敢置信。每次穿上那雙靴子,都彷如在夢中。
青春期的我,特別愛漂亮。一次看到別的女孩子穿著漂亮的裙子,突然因自己沒有而悲從中來。媽媽得知緣由,不但沒有責罵,反而立刻帶我出門去買。她即時回應我的需要,安慰我受傷的情緒,讓我很快平復下來,最終歡歡喜喜地把裙子買回家。
父母都沒有受過很多教育。媽媽九年內連生六個孩子,又要忙碌生計,可以想像他們的辛勞。按理說,根本難以兼顧孩子們的不同需要。但他們看到我的存在,看到我的需要,而且在第一時間回應,這個「被看見」對我很重要,也讓我很感動。
他們這一舉動,彷彿在我心中開了一個愛的帳戶,而且存入一筆鉅款,讓我感到深深被愛。無論是爸爸帶我去買靴子的一幕,或是媽媽帶我到童裝公司買下裙子的情景,都在我心裡留下永不磨滅的甜美記憶,我至今回味不已。
及至念神學院時,有很強烈出國進修的意念。美國是我極其嚮往的地方,好像沒有親蹈這片土地會枉費此生,沒有在美國生活過將是一輩子的遺憾。畢業後結婚生子,但出國夢仍常在心中。
丈夫一向知道我的心事,他自己原本並沒有出國的意念,卻定意要為我圓夢,於是他也開始往出國進修的方向做準備。終於,在婚後第三年,我倆告別家人,帶著兩歲的兒子一起踏上實現美國夢的旅程,揭開了人生新頁。
2020年是我們結婚 30週年紀念。突然想起年輕時也有一個夢:擁有幸福美滿的婚姻。
2019年夫妻倆回流香港,我被診斷出癌症,並且立刻動了手術,可是隔年復發,必須接受六次化療。我倆都知道化療會帶來一些變化,掉頭髮更是難免。丈夫早在我頭髮還沒掉之前,就在網上為我搜索假髮、頭巾、圍巾等,更刻意找來我最喜愛的音樂符號款式。不單如此,在治療期間,一直在身邊細心關懷、噓寒問暖。是他那細緻的溫柔,讓我能帶著微笑迎向治療的挑戰。
耳邊好像揚起了 30年前,丈夫以雄渾的聲音在聖壇前宣告的婚約盟誓:「無論安樂困苦,或康健或疾病,我都愛護妳、珍惜妳……」原來,他不單為我圓了出國夢,更為我圓了婚姻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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